13位英烈浩气长存
穿过49年的光阴,马口烈士与火搏斗,为将国家财产的损失减至最低限度,在火海中旋进旋出、屡仆屡起的英雄壮举,仍然影响着许许多多的人们。近日,记者沿着树木苍翠的金子山踏入英德市烈士陵园,追寻当年轰动全国的“马口事件”始末。
马口烈士名单
共产党员马德林、苏满基、沈发福、蔡明庄、郭良珍、罗耀富、邓光福。
共青团员赖智恒、叶会明、曾耀荣、邱启发、胡声荣、阮恩福。
3位解除劳教就业人员霍永全、刘礼苏、王忠文。
3位正在劳教人员江秉清、汤金生、刘友德。
口述历史
烈火凶猛数百警民浴火抢救国家财产
1960年2月26日黄昏,晚霞映照着英德县(今英德市)马口硫铁矿,低处矿湖开始升起一层薄雾。马口硫铁矿的公安干部和人民警察刚刚吃过晚饭。突然,屋外传来一阵紧张的呼喊:“西庙着火,快跑,快跑!”
马口矿区西北部的马口造纸厂失火了!着火的是竹木结构的茅房,极易燃烧,起火后10多分钟便把宿舍烧毁,火势快速蔓延至厂房,3间竹木结构的茅房全部燃烧起来,柴油、造纸的原材料等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
驻矿警察(属广东总队韶关大队四中队)和干部迅速集中,民警队副区队长蒋文雄和采矿车间分队长马德林向大家说:“我们是人民的警察,不能眼看人民财产受损失,矿领导决定立刻组织抢救队伍。谁愿去,请报名!”所有的人都站出来说:“我去!我去!”四十九名民警和干部被批准参加救火。
曾经在执行任务中跌断过手骨的车间副主任高俊升,拿着锄头,当上临时的消防队员。矿劳教所的管教干部和一些劳教人员(当年马口矿是劳动教养人员的改造点)也加入了灭火队伍。奔跑的、坐汽车的、踩单车的……顷刻间,数百警民聚集到造纸厂前的空地。
当灭火队伍赶到纸厂时,厂房烈火腾空,火舌卷扬。“里面还有什么?”“几桶柴油!机器!刚才已经爆炸了一桶,进去十分危险!”造纸厂职工告诉前来灭火的英雄们。在那个困难时期,油比金子还贵。分队长马德林说:“一定要想办法把油救出来。”
油桶已经烧红,上面的盖子鼓了起来。谁都知道随时可能爆炸,但没有人退缩。分队长马德林抱着一个灭火瓶,疾喝一声,首先冲进火场。接着,他的战友蔡明庄、郭良珍、苏满基、邓光福、沈发福等毅然冲了进去。有的抢救物资,有的用灭火筒向烈火喷射,有的使劲挖土,将泥土一铲铲抛向烈火。有人甚至直接用手去搬油桶。他们只有一个念头:把柴油抢救出来,尽快把大火扑灭,把损失减到最低。就这样,他们用血肉之手抢救出两桶一米多高的柴油。
突然,他们发现旁边还有半桶柴油,情况已十分危急,队长大喊一声“快撤!退!”话音未落,一声巨响,油桶炸开了,通红的柴油如火舌般卷向大家,“火雨”顷刻间把勇士们烧成了“火人”。有人打滚,可刚犁过的田地不平整,根本没法压灭火苗,于是他们互相搂抱来灭火；有人一次次冲进火海,把昏迷的战友拖出来。有战友去抱全身已经烧得不成样子的马德林,他却不停地重复:前面,那个谁还在前面……
经过勇士们的奋力拼搏,大火终于被扑灭。邓光福、阮恩裕等民警当场光荣牺牲,其余全部被烧伤,晕倒在地上。
合力抢救
献血队伍排到几公里外
起火和伤人的消息很快传到县委会,县委第一书记刘志祥斩钉截铁地说:“现在救人要紧,必须立刻进行抢救工作!”言毕即与县委书记冯平等乘吉普车直奔马口。
许多部电话机同时传出县委的动员令:“汽车站,立即停止一切载运,把汽车集中到马口抢救伤员。”“人民医院,立即派出医务人员到马口。”事发一个多小时后,全部伤员被送到医院。人民公社的社员听到消息后,纷纷赶来协助抢救。一些社员把家里的床板和门板拿出来作临时担架。
在县人民医院里,几位县委书记和医生一道进行抢救工作。刘志祥对全体医护人员说:“你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抢救,党委支持你们,要人有人,要皮给皮,要血给血……”情况立刻报告了中共韶关地委会,地委第一书记郑星燕立即召开书记、专员临时会议,决定派出最好的汽车、最好的司机,送最好的医生到英德县参加抢救工作。情况很快又报告了中共广东省委员会。在省委指示下,广东省人民医院、中山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立即派出医生和护士前往英德县参加抢救。
全县众多机关干部、工人、农民、学生、居民,组成了两千多人的输血队伍,从医院一直排到大街,三天三夜等待着验血、献血。深夜,英德县所有工矿、农场、公社和部队的大批医务人员赶到,韶关专区和省派来支援的医生也赶到了。一个电报,韶关市星夜派专人送来药品。还需要补充,英德县医药公司的干部张文廷凌晨三点赶去韶关采购。
为把一些重伤员送往广州,县委的电话打到英德火车站,英德车站又致电广州铁路局,要求南下的火车在英德站停下来载运伤员。北京往广州方向的“和平号”特别快车破例在英德停下。因为伤员烧伤面积过大,根本无法躺在硬板担架上,他们临时找来绳索变成渔网状的担架,由子弟兵一直抬到广州。沿途十多个站都为这趟列车打开绿色讯号。
在抢救灭火英雄伤员的日子里,来自全国各地的慰问信像雪片一样飞来；牛奶、罐头等当时全国最好的食物一批批送来；省人民医院将普通病房改装成隔离室,行政人员当起临时的木工、泥水工；最有经验的医生和最优秀的护士都被调来；由于需要血浆,南京不远千里用专机送来二万零四百个公撮的血浆；前苏联、朝鲜、越南、捷克斯洛伐克等国家也派来慰问团或发来慰问电……
在党中央和全国各地人民的热切关怀,以及医务人员的奋力抢救下,有43名伤员康复出院,陆续重返战斗岗位,但其中13人(8名公安武警战士和5名公安干部)因伤势严重抢救无效,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2005年4月1日《羊城晚报》一则题为《马口事件不止13人牺牲埋名六壮士揭出尘封内幕》的报道,揭示当年马口硫铁矿大火牺牲的英雄不止13人。后经多方查证,终于在尘封了45年的材料中发现,那场战斗还有3位解除劳教就业人员和3位正在劳教的人员献出了生命!但由于身份“特殊”,他们的名字始终没有出现在灭火英雄谱中。据此,“马口事件”牺牲的勇士应为19人。
事件影响
国家副主席为英雄题字
“马口事件”发生后,《南方日报》以《向具有崇高共产主义风格的人致敬》为题发表长篇通讯(如下图,梁文祥、黄宗治摄),还配发题为《一课共产主义活教材》的社论。1960年3月22日,中共广东省委、省人委作出《关于学习“马口事件”中抢救国家财产、救援负伤同志的共产主义风格的决定》；公安部发出《关于嘉奖广东省英德县马口硫铁矿公安干警扑灭火灾的英勇行为的通报》；中共广东省公安厅委员会作出《关于开展学习“英德县马口事件”的决定》；中国人民公安部队给广东公安总队韶关大队四中队记集体二等功,并命名该中队为“马口灭火英雄中队”。当年4月,国家副主席董必武为马口英雄题词:灭火牺牲,精神不死；抢救烧伤,视人如己。崇高风格,波属云委；共产社会,新苗茁起。
此后,珠江电影制片厂根据马口事件英雄的事迹,摄制成电影故事片《英雄诗篇》。有关文艺单位编成话剧、颂歌等宣传演出。马口事件英雄的壮举传遍祖国大地。
1962年2月26日,中共英德县委、县人民委员会在县城帽子峰英德人民革命烈士陵园建造马口英雄烈士墓,马德林、苏满基、蔡明庄、郭良珍、沈发福等5位烈士的半身石像落成,供子孙后代凭吊瞻仰。1996年春,因市政建设,原在帽子峰的“英德县人民革命烈士陵园”搬迁到英城北郊的金子山。“马口灭火英雄”烈士的忠骨及马德林等5位烈士的石像也同时迁到金子山安置。
